9GOATS BLACK OUT專訪
《FOOL’S MATE》VOL.322 (2009年5月) devils in bedside
VROCKHK按:去年2月9日,9GOATS BLACK OUT解散了,事隔剛剛一年,大家一起來懷念這團吧。這是樂團在2009年5月接受《FOOL’S MATE》專訪,當中談及組團經過和作品意念。
─剛開始活動的9goats black out,首先想先問問三個人認識的過程,還有,從2004年GULLET解散後便踏上設計這條截然不同的道路的ryo,決定再開始進行樂團活動的理由為何?
utA:我們三個人都是新潟出身的,而我和hati之前便一起做了七、八年的樂團。有一次,在東京組的樂團要做CD,那時封面的設計就是委託ryo幫忙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,我們有了接觸。那個樂團不行了後,因為對ryo的聲音非常著迷,而去找他希望能一起組團。
hati:最開始時,「我已經不要再作樂團了。除了PS以外我都沒有興趣。」被這樣回絕呢。
ryo:是這樣嗎?結果現在完全沒有在玩遊戲了(笑)。
─「已經不要再作樂團了」這句話背後真正的心情,是從何而生的呢?
ryo:那個……以前我在的那個樂團GULLET是在個性的衝突之間尋找中間地帶,從而拼命地去做。但是,在產出的痛苦壓過創作的喜悅時,剛好又遇到自身所處的環境與私人的問題重疊。當時心裡已經不想做任何事情,想要把一切全部重設,於是就打算回新潟當一個尼特族。在幫忙熟人朋友的工作期間,做著一些普通的業務工作。為了徹底斬斷對於樂團留下的後悔等等的情緒,我把器材、CD都賣掉了,也拒絕再談這些事情。
hati:但是,去ryo家裡玩時,偶然間看到了新CD,問「這個如何呢?」ryo有讓我們聽喔!ryo果然還是無法和音樂分離呢,因為單純的覺得很可惜,不禁說了「還是作樂團比較好喔」。
utA:就這樣,在ryo讓我們聽著各種音樂的期間,我們也完全受到他的影響(笑)。當時ryo的首選曲也成為我們心中的第一呢。
ryo:那也是決定一起組樂團的最大理由吧。對於自己覺得最棒的東西也有著一樣的感覺……也就是說若是價值觀逐漸變得與自己越來越相似的這兩人的話,應該就可以吧。而且這兩個人真的很會挑時間點,明明已經決定不要再碰樂團了,沒想到創作欲望還是被燃起了,他們每次拿來的曲子都有很大的成長喔!這樣的潛力和意欲,以及如此相信著我的那模樣使我深深被吸引,於是決定到東京去。但是最開始的半年並沒有在作曲,「想要做怎樣的樂團呢?應該先做甚麼呢?」不停地一邊喝酒一邊討論著這些事情呢!多虧之前那段反覆討論的過程,現在只需要一兩句話就可以理解對方的意思、從而達成共識了。
─作樂團這件事本身並非目的,比起「想要作」,有共同的價值觀才是開始的必要條件呢。在這之後,才進入第一張小型專輯《devils in bedside》的製作。
hati:在製作上,「9goats black out的聲音是甚麼呢?」是最最困擾的事情。但是,在第三首曲子的「夜想」的過橋部分,隨著旋律自然浮現時,明確地發現了「這就是我們的聲音!」。終於踏出第一步的那一天,我們還有一起喝酒慶祝呢(笑)。從那裡開始,就是我們最初期的樣子。
ryo:但是,大概做出了三首曲子、開始思考具體的發行型態之類的事情時,我和utA的父親生了大病。留下hati一個人在東京,我們兩個回去新潟。這種狀況下,對於樂團是否要繼續下去我們感到非常苦惱……最後,因為有hati守著這樂團,所以我們當然就只有回去了。也因此,作品的主題變成了「人的生與死」,訴說著非常重要的人與自己的關係的變化。而我們也在那時買了MAC。這大概是在去年九月左右的事情。
─為什麼買了MAC?
hati:utA在錄音室一邊彈吉他一邊作曲時,常會需要再多疊加上幾支吉他以營造出適合的氣氛。這種情況下,用電腦作曲會比較快吧?
ryo:隨著utA的原曲加上我的旋律後,再去改變節奏或是改變結構,有時則是將音符元素重組。這樣讓聲音的密度變得更濃厚之後,再填上歌詞。這次,也有隨著鍵盤的旋律而改變了音符構成的情形喔。以前都是在錄音室一邊做著各段落一邊將之重疊,現在的話則是全部一次連上混頻器,有點像是用油炸的感覺?所以那時在完成之前,花了非常多的時間。
utA:疊加是回去後做的事情,因為是用一個個片段去剪輯連結的方式做的,因此覺得果然還是得要有電腦才可以呀。現在已經完全都在家裡錄了(笑)。
─所以每首曲子的色彩都十分濃厚呢。注入每首曲子中的「念」的質量都非常的驚人。聆聽第一首「sink」時,感受到了憂鬱悲傷以及令人背脊發涼的恐懼,是那種聽得見在耳邊呢喃吐息的音樂。
ryo:謝謝。若硬是把《devils in bedside》翻成日文的話,大概是「因為惡魔就在枕邊,要小心別讓他奪去了重要的人」這樣的意思。所以雖然惡魔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,但那不是驚悚的恐怖,而是「失去的恐懼」。所謂重要的事物總是在失去後才發現到它的重要,所以若在聽過這作品,對於不想失去的人或物可以更加珍惜,那將會是令人高興的一件事。第一首的「sink」和第四首的〈Den lille Havfrue〉特別有將這樣的感覺強烈地表達出來。不過儘管含有強烈的信息性,但並沒有限定是在指涉甚麼特定的對象喔。樂曲就不必說了,團名和作品標題也都僅用象徵性的詞彙,隨著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看來而有不同的解釋,這是我們蠻喜歡用的手法呢。無論是怎樣的創作,「有甚麼樣的感受是閱聽者的自由」這樣做的話,不但是讓閱聽者比較有想像力運作的空間,也希望自己做出來的作品是具有想像力的。
─但是從「sink」(=沉落)開始,而以「float」(=浮起)作為結束,這樣的構成對於睽違了三年半再度開始活動的ryo而言,會不會覺得也有點像是自身的寫照呢?
ryo:啊、這在你說了之後我才注意到耶。原本是想以「即使太陽沉落了也一定會再升起」這樣的意象做為概念的。我父親得了咽喉癌,而我又是GULLET(英語為「喉」之意)的歌手,並不是在開玩笑,但當時真的覺得「這該不會是甚麼詛咒吧?」、「是不是不要再作樂團會比較好呢」,心情瞬間變得非常低落。尤其是父親從進去手術房到出來的那十一個半小時……那就是第二首曲子「690min」這個標題的由來,在醫院等待的時候,也好好地思考了樂團的事情呢。但是,果然還是想要一起努力,再次向前邁進。所以,即使一度心情沉到了谷底,也絕對會再浮起來。建立在這層意義上,「float」其實是「下定決心的曲子」呢。即使不是充滿發著光閃亮亮的決定,「從現在開始就算一生都很辛苦,也不得不繼續向前邁進呀」像是領悟了甚麼的感覺……嗎?不過,在接受了這樣混亂的狀態的那個時間點,我覺得自己好像跨出了一大步。
utA:果然,希望可以得到聽者各式各樣的感想的這種心情非常強烈呢。例如,也有像「690min」這種以我們團而言算是非常激烈的曲子,但ぶっちゃけギター(←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是甚麼><)其實很輕喔。雖然我們在音響上並不是具有強大音壓或迫力的樂團,但在歌詞或曲子的印象上希望能造就那樣的感覺,最重要的還是整個氛圍呢。
─以ryo那更添美麗而變換自在的聲音為引,將作品構成要素融合而生的幻想感、退廢感以及浪漫氛圍非常獨特,同時,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。這部份在live上會如何表現,讓人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呢。有打算以怎樣的姿態呈現嗎?
ryo:與其說是一個樂手,這次比較接近於將自己視為一個藝術家來呈現。就像是三個畫家,繪出了六幅以《devils in bedside》為主題的一系列作品。在live上,若能再度將其繪出就好了。在名為會場的帆布上,與名為客人的畫具,將描繪出多麼美麗的作品呢?大概是這樣的感覺。我們也有聽到眾多想要看live聲音,而以名為搖滾的音樂分類下通用的形式來做這樣的作品,這種從以前就萌生的欲望也終要實現,所以現在有種再努力一點吧的強烈心情。不過,因為很重視我們自己的本心,想要一步步確實地前進,不要太過急躁,所以覺得辦live的時期或許還沒到吧。
hati:我認為,將那時現場的感覺和氛圍表現出來的就是live,因此最後也將繪出與原本有所不同的樂曲。雖然在「作出9goats black out的聲音」這點上是絕對不想要脫離的,但live演出所受到的刺激也很重要,希望以後可以往好的方向變化。
utA:現在可以看到名為9goats black out的聲音,但感覺那聲音還有些遙遠呢。九月也決定了新單曲《Sleeping Beauty》的發行。為了更加拉近那遙遠但可聽見的聲音,今後也將一邊摸索,一邊努力做出屬於我們的音樂。
─《Sleeping Beauty》也很能引發各種想像呢。無論是在意象無限膨脹的意義上,或是在自身基礎上毫不妥協、以自己的步調一步步開展各項製作活動的形式風格,的確都可以感覺到9goats black out與繪畫相近之處。
ryo:不過,我們並不想在那幅畫上填入過多解說旁白喔。假若作品本身是為繪畫,那麼如果可以從這樣的訪談中,讓聽者捕捉到些關於這幅畫的導覽解說,我們會很高興。9goats black out並不是我個人的單獨活動,也和目前既有的樂團有著不太一樣的風格,但包括三位成員以及所有協助樂手,大家都用盡心力在做音樂,這點絕無虛假。今後我們也會以喜歡我們自己喜歡的事物這樣的態度往前邁進,並希望能將這樣的態度放在第一優先來進行後續的活動。
VROCKHK
特約譯者:kozu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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